132.我还从未见过逼宫造反-《九世凤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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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转过身,面向百姓,诚恳地道:“我父亲前些日子受了重伤,至今卧病在家,对此事并不知情,请众乡邻莫要迁怒于他。”

    百姓闻言都有些不满,远处好些人同时叫嚷起来,近处反倒无人说话,只是许多双眼睛怒瞪着阮青枝,静等下文。

    这时阮碧筠又忍不住,尖声骂道:“父亲确实不知情,但你是知情的!你不要在这里装无辜,要不是你这贱婢在厉王面前挑拨,事情断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!”

    “真不是,”阮青枝认真地道,“筠儿,厉王不肯收这份钱,真的是因为如今筹款已经太晚了,不是因为看不上你。他是你姐夫,这件事但凡有好的法子可以解决,他也不至于这样驳你的颜面、辜负百姓们的心意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阮碧筠气得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阮青枝没有理她,又继续说道:“你的心意,厉王殿下都知道。但他也说了,你的心意就像你筹集到的钱一样,不是不好,而是来迟了,并且也不是他想要的。想必昨晚殿下也已经对你说过:请你将一番‘好意’和你的银钱一起收回,放归原处。”

    阮碧筠被她一番煞有介事的话说得愣住,之后忙又跺脚:“你无耻!我何曾说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说!”阮青枝抬手打断了她的话,“筠儿,我知道你不容易,更知道你的好意。咱们是至亲姐妹,我当然不会怪你。我也知道你有难处,三万两银子还不上,你又不知要愧疚多久……你放心,我替你还他们就是了!我一个做姐姐的,难道连妹妹买两盒胭脂水粉都请不起吗?”

    旁边几个小丫鬟听见一句“我替你还”就已忍不住欢呼起来,吵得阮碧筠有一瞬间的失神,然后就发现阮青枝已经把“胭脂水粉”四个字说出来了。

    百姓已经如水沸腾起来,有欢呼的、有骂人的,吵吵嚷嚷闹得阮碧筠耳朵里嗡嗡地响。

    阮青枝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来,隔着两个人递给了菁华院的一个小厮,吩咐道:“好了,不要哭哭啼啼的,三万两银子还难不住咱们!快去钱庄兑成碎银子和铜钱,叫伙计们抬着送过来,别让众乡邻们久等了!”

    小厮打眼一瞧,见一大把都是一千两、五千两大额的票子,顿时乐得咧开了嘴,没等阮碧筠吩咐就颠颠地跑着去钱庄了。

    众百姓见状便知道自己的钱已有着落,心中有底,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,立刻七嘴八舌开始夸青阳郡主大气、善良、识大体什么的。

    阮碧筠见状,心中刚刚因为麻烦解决而生出的那几分轻松立刻被愤怒盖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向前踏出两步,看着阮青枝高声嘲讽道:“姐姐果然大气,我这里万千百姓募捐多日才有了三万两,你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!只是姐姐,你既然有那么多钱,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捐给西北军将士,却要坐视他们忍受冻馁之苦呢?”

    这是明着要吵架了。

    阮青枝看着她,神情语气都很平静:“筠儿,你说错了。首先我并不是‘随随便便’就能拿出三万两,而是为了帮你解决麻烦,费了好一番心思才筹集到的这些钱;其次也不是我不肯捐钱给西北军将士,而是因为西北军将士是朝廷的兵马,不是厉王殿下的,更不是我的。边关将士遭了雪灾,就该由朝廷出面给钱给粮,旁人绕过朝廷做了这种事,算‘僭越’。僭越到了朝廷的头上去,是等同谋逆的大罪。”

    她说得极其郑重,阮碧筠和面前的百姓都被吓得许久没有话说。

    阮青枝见状又放缓了语气,劝慰道:“你也别紧张,陛下和太后娘娘都知道你的性情,知道你是一片真心想要为西北军将士做些事情,所以此次定然不会问罪于咱们家。只是姐姐还想劝你几句:百姓捐钱可以算是‘劳军’,人人都可知道他们是一腔赤诚;咱们这种人家却是要避嫌的。父亲谨小慎微那么多年,咱们可不能为了自己出风头,给他老人家招个抄家灭族的大罪过来。”

    阮碧筠完全不信为西北军捐钱还能捐出个抄家灭族的大罪来。但她此前从不知道朝廷明里暗里的那些规矩,一时竟然无言以对,只得怒声斥道:“你简直一派胡言!危言耸听!”

    百姓们多半并没有读过什么书,不知道一派胡言和危言耸听有什么区别。他们只知道阮青枝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,反倒阮碧筠好像说不出什么,只会大叫大嚷的样子。

    高下立判。

    当下,街上百姓议论纷纷,说的都是青阳郡主如何如何思虑周全操心受累、阮二小姐如何异想天开瞎折腾险些给府中带来灾祸之类的话。众人又想起刚才阮碧筠对阮青枝口口声声称呼“贱婢”的恶劣态度,不免要一边倒地指责阮碧筠不懂事。

    阮碧筠气得想哭,又不愿在阮青枝面前哭出来,只得向她怒目而视,由此引起了百姓更大的不满,指责声一浪接着一浪。

    阮青枝摆手示意众人安静,求肯道:“请大家不要指责我妹妹,她还小,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。今日就算我代她向诸位赔罪了。还有,诸位对西北军的深情厚谊,西北军将士也已经知道,皆是感激不尽。今日朝堂上,陛下已经答应征购粮食棉衣送往西北边境,三日内便可启程北上,所以诸位也可以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这果然是好消息,众人闻言都欢呼起来。

    阮青枝向众人拱了拱手,然后低头道声“借过”,极其谦逊地挤进人群之中,钻了出去。

    身形之灵活,那些看着她从眼前走过去的人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给她让过路。

    对面的彩棚下,夜寒还在等着。

    看见阮青枝出来,他立刻含笑迎上,攥了攥她的手,将手炉递还给她:“冷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!”阮青枝摇摇头,一脸得意:“一会儿该轮到她们冷了!”

    “怎么,你给她的银票是假的?”夜寒问。

    阮青枝愣了一下,忽然大笑:“我以为我就够坏了,你怎么比我还坏啊?她都千夫所指了你还要给她假票,是想逼她当场撞墙吗?”

    夜寒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只是觉得她那个人太假,不配得到真的银票。——所以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?”

    阮青枝笑道:“没动手脚啊。但是我只给了她一万两,若是再不够,我可管不着了!”

    程虎是先前陪着她一起挤进去的,这会儿闻言忍不住哈地笑了。

    夜寒回头,斜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程虎忙抬手在脸上一抹,瞬间恢复了严肃,咳咳两声老老实实退到了后面。

    夜寒扶着阮青枝上了马车,笑问:“只给一万两,你就不怕她当场数一遍,揭穿你?”

    阮青枝大笑:“不会啊!第一她阮二小姐清高得很,才不会做出当众数银票这么庸俗的事;第二就算她数明白了又怎样,我可从来没说过我给她的是三万两,我只说我拿出自己攒的银子来给她救急了!”

    程虎过来给她关车门,顺便比了个大拇指。

    显见得阮青枝的心情是好多了。她靠在车窗上,摇摇晃晃摇摇晃晃,笑得眉眼弯弯,自己又掰着手指头盘算道:“阮碧筠最近想跟我碰硬,所以她是不会忍气吞声的。一会儿小厮兑银子回来,她一定会当众骂我一顿,你猜百姓们会不会向着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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