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6.当殿验伤-《九世凤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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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凡事皆有例外。

    比如说这一个,竟是逃跑的时候跌进水渠、在薄冰层下面躲过了将士们的搜查,然后又爬行了十几丈从菜园子的排水沟里逃出府去的。

    真是顽强,且好运。

    此刻,这个顽强而且好运的姑娘瑟瑟地跪在殿中,哭道:“王妃没死!王妃怎么会死?青阳郡主已经开了方子,说我家王妃不是生病而是中毒,能救的呀!”

    “青阳郡主?”皇帝抬头看向夜寒,“青阳郡主何时去过庆王府了?”

    夜寒神色木然,平平静静地道:“绝无此种可能。”

    那婢女大约是被吓着了,半句谎话都不会说,只管叩头哭道:“青阳郡主是昨天傍晚来的王府啊!殿下还把她安置在暖阁里,让奴婢们去给她送饭菜……后来郡主闹着要走,在外面跟侍卫们打了起来,然后殿下来了,一起回了暖阁,后来好像又打起来了,然后厉王殿下带着手下人撞破门窗闯了进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厉王?”皇帝看着夜寒,怒容满面。

    二皇子皱了皱眉,向那婢女厉声喝道:“你可不要信口开河!你一个内宅婢女,如何认识厉王?”

    婢女哭道:“奴婢不认得,但奴婢听到殿下喊‘三弟’!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来看了一圈,准确地指向了夜寒:“就是他!昨晚他带了好些人,说是要为青阳郡主报仇出气什么的,把王府所有的人全都抓走了!奴婢躲在水渠里才逃过一劫!”

    满殿官员大惊失色,皇帝更是震怒地站了起来:“孽子!你给朕跪下!”

    夜寒依言跪了下去,脊背却挺得笔直:“父皇,满殿之中只有儿臣一人未穿朝服,众兄弟之中也只儿臣一人多年不曾去过庆王府,这婢子认出儿臣身份并不稀奇!至于她声称儿臣去过庆王府掳走大哥和王府婢仆——儿臣不曾做过,不能认罪!”

    “是啊皇上,”殿中立刻有官员附和,“庆王府婢仆侍卫加起来总有百余人,厉王殿下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全数捉走?捉走之后或关或杀动静都不小,附近百姓不可能毫无察觉!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。

    是啊,不声不响抓走百余人,连府中值钱的财物也搜刮一空,那已经不是劫掠,而是一场不小的战役了!

    战役?!

    殿中很快又吵嚷了起来。

    官员们各执一词,大致上可以分为两派:一派认为这样的事没有人做得到,只可能是庆王府的奴仆自己逃跑了;另一派则坚持认为奴仆逃跑不可能如此迅速而彻底,必定是被人掳走,而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西北军。

    两边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,居然吵得热火朝天。皇帝越听越怒,拍案喝道:“凌寒!你说你没有做过,这婢女为什么单单指证了你?她怎么不攀咬别人?!”

    “儿臣也想问,”夜寒看向那个婢女,“本王与庆王府无冤无仇,究竟是谁指使你攀咬本王?”

    角落里有人阴恻恻道:“厉王殿下,您这次从西北回来,身边带了不少高手吧?‘西北军将士可以以一当百’这句话可是您亲口说的,而且金吾卫中也有您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夜寒回过头去,目光准确锁定了说话之人。

    那人嘎地吸了一口冷气,后面半句话不知怎的就咽下去了。

    夜寒嘲讽地瞥了他一眼,收回目光,冷笑:“无凭无据信口攀咬,那是市井泼皮才会干的事。”

    国之栋梁们并不肯把自己与市井泼皮并列,于是殿中终于稍稍安静了几分。

    这时,匍匐在地上的那个婢女忽然又爬了起来,大声哭道:“我有凭据!你带人闯进暖阁的时候,我从窗口看见青阳郡主被乱刀砍在身上,肩上胸前还有腰上都出了好多血!求陛下为庆王府做主,青阳郡主身上的伤就是证据!”

    皇帝扶案站了起来:“此话当真?!”

    夜寒脸色沉沉没有答话,双拳攥紧,暗暗担忧。

    婢女连连叩头,放声大哭:“奴婢不敢说谎!厉王殿下,我家殿下和王妃伤到青阳郡主确实有错,可您也不能这么狠心赶尽杀绝啊……”

    殿中群臣的惊呼声已经响成一片。夜寒只管紧攥着双拳,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怪他,大意了。

    只要阮青枝被带到殿上来,他的谎言就会被无情拆穿,到时候数罪并罚,那可就麻烦了!

    要不,趁这会儿反了算了?

    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,夜寒死死地压住了它,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姿态不肯开口。

    皇帝盯了他两眼,忽然冷笑:“小成子!带人去相府,宣青阳郡主进宫!”

    “父皇不可!”夜寒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殿中窃窃私语声又起。皇帝离开龙案,走了出来:“哦,为何不可?”

    夜寒答不上来,额上渐渐渗出了冷汗。

    皇帝又看向阮文忠:“阮相,昨晚厉王当真是掌灯时分送青阳郡主回府的吗?”

    阮文忠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,结结巴巴道:“其、其实是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等了半天不见他把后面的话说完,又换了个问法:“答不上来?那朕再问你,青阳郡主回府的时候,身上可有伤?”

    阮文忠嗫嚅良久,哑声道:“臣、臣不知,她……她裹得很严实,厉王抱着进门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时间呢?”皇帝再问。

    阮文忠吓得哭出了声:“一更!是一更天的时候回来的!”

    皇帝发出一声冷笑,厉声喝问:“先前为什么要说谎?!”

    阮文忠无言以对,只得勉强抬起头来,看向夜寒。

    此时群臣早已吓得呆了,他这个动作理所当然地被理解成了暗指“受厉王胁迫”。

    如此说来,庆王府的事果然是厉王做的!

    一夜之间灭掉一座王府,悄无声息,几乎可以置身事外!

    这简直太可怕了。群臣一时都忘了指责,不约而同向四周退开,看夜寒如洪水猛兽。

    皇帝留意到众人的动作,心下醒悟过来,不由得惊怒交集:“孽子,你还要逞凶不成?不如你现在趁机反了,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你如何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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