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.他的聘礼-《九世凤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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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这确实可以说是他送给她的一份大礼。
简直完美无缺,不能更满意了。
可是阮文忠很不满意。他再次将那张礼单细细地看了一遍,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嘲笑。
可是他刚才已经说过应下这门婚事了,现在反悔可不行。
这会儿阮文忠也不说阮青枝不该插手了,扔下礼单直接就问她:“厉王送这样的聘礼给你,你觉得你带什么规格的嫁妆合适?”
阮青枝认真地道:“他送我的东西,价值不可估量。我要回报他,当然应该倾尽我之所有。”
“好!”阮文忠仿佛就是在等她这句话,闻言立刻接道:“倾尽你之所有,那你的嫁妆就从惜芳园出吧。那院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,为父就不给你额外准备了!”
“不敢劳父亲费心,”阮青枝恭敬地欠了欠身,“嫁妆我自己能挣出来,自然不必动用府中的钱财。只是,据南齐律法,出嫁女死后嫁妆归子女所有,婆家和丈夫不得侵占。所以我母亲当年留下的嫁妆该是属于我的,请父亲归置一下送到惜芳园吧。”
“你母亲?”阮文忠脸色一变,“……你母亲当年只是一个穷商户的女儿,又是妾侍扶正的,并没有什么嫁妆。她虽留下了些钱财,可你还有弟弟妹妹,无论如何都没有给你拿走的道理!”
阮青枝靠在椅背上,皱眉:“父亲,您连自己的孩子是哪个女人生的都记不清楚,这样的脑子是怎么做到丞相的?您的相位,该不会是抽签抽来的吧?”
阮文忠脸色阴沉,咬牙切齿: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!”
阮青枝慢慢地站了起来,神情冷冷:“我的亲生母亲不是那个外室扶正的金氏,而是栾中丞的女儿名讳玉娘。当年金氏故意透露消息给府中的奴婢,引着我母亲到你们的私巢,争执吵闹以致我母亲早产生下了我……父亲若是忘了,我可以找当时的接生婆、丫鬟、仆妇、奶娘来把当时的情形重演一遍给您看。咱们也可以请京兆衙门、御史台和陛下来评评理,也可以请当年与栾家往来密切的那些夫人小姐们看看我,看我到底是像金氏夫人多一点,还是像栾氏夫人多一点。”
“你……”阮文忠张口结舌,面如死灰。
阮青枝走到他面前,倾身向前:“父亲,想起来了吗?”
阮文忠定定地看着她,许久许久才哑声问:“你,还知道什么?”
“我知道的不多啊,”阮青枝退了回来,倚着桌子说道:“我就只知道我母亲是栾氏夫人,知道母亲是因为跟金氏吵架才会早产,因为早产所以才会难产死掉了的。如果父亲觉得我说得不对,我就去找当年的知情人再审问几遍,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……”
“够了!”阮文忠拍桌站了起来:“就算你是栾氏生的又如何!你母亲……金氏抚养你十四年……”
“父亲又说错了,”阮青枝打断了他的话,“父亲,按南齐律法,元配夫人的子女不必称继室为‘母亲’,即便金氏后来成了你的正妻,她仍旧是比我低一等的。何况她也并未抚养过我,我是长在惜芳园的一株野草,这一点您心里很清楚。”
阮文忠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儿,心里又惊又怒,脑海中满是陈年旧事纠缠,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。
阮青枝见状直觉他好像还是要赖账,忍不住又提醒道:“所以,我是栾氏夫人唯一的女儿,我母亲的嫁妆留给我,没有错吧?”
阮文忠立刻回过神来,脸上怒气更盛:“嫁妆嫁妆!你眼里就只有嫁妆!除了钱财,这府里你还关心过什么?”
“我一个未嫁的女孩子家,既不能管中馈又不能管前程,我应该关心什么?”阮青枝反问。
阮文忠已记不清自己今日是第几次拍桌:“一家人的情分,在你眼里就分文不值?”
阮青枝针锋相对,丝毫不怕他:“问题是情分你们也没打算给我啊!我只好退而求其次,把该要的钱财拿到手了!”
阮文忠愤恨地瞪着她,许久之后神色缓和,低头叹了一口气:“青枝,为父知道这些年金氏待你不好,你心里有怨气。但……人要看得长远,你该知道待你嫁到王府之后,一个强大的母家是你必不可少的后盾。你跟阮家的情分,血脉相连,是割不断的。”
阮青枝眨眨眼睛,懵懂地问:“相府对我有情分吗?”
“当然有!”阮文忠答得斩钉截铁般果断而有力。
阮青枝立刻笑了:“那太好了!既然相府对我有情分,那就必定不会亏待了我!扣我嫁妆这种事,任何一个有情分的家族都做不出来吧?”
“大姐儿!”阮文忠叹气,仿佛面对的是一个讲不通道理的孩子:“你有三个妹妹待嫁,还有两个弟弟需要立业,这些都是需要钱财的!你忍心只顾你自己吗?”
阮青枝袍袖一甩,回到原处坐了下来:“我忍心。”
阮文忠万万没想到她蛮横到连道理都不打算讲了,立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。
阮青枝迎着那道憎恨的目光,冷冷地道:“父亲,请恕我提醒一句,厉王如今住的地方是栾家的金栗园。如果直到我们成亲他的王府还不曾建好,那么我的嫁妆多半是要送到金栗园的。到时候若是栾家那些人发现我的嫁妆远远不够当年母亲留下的数目,我外公可能会查的。”
阮文忠打了个寒颤,失态地站了起来。
被御史台查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!
如果阮青枝愿意帮相府说好话一切都好办,而现在的问题很显然,她只想要钱。
她只想要钱,御史台却是要命的。
当年栾氏留下来的嫁妆早已被分散得七零八落,库房里只怕已经剩不下几样了。银钱店铺当然还是有账目的,阮文忠原本打算随便拿点零头哄哄阮青枝作罢,如今想想却又不太敢了。
这件事……
这个孽障,怎么就那么难缠!冷心冷肺,全无孝悌之心!
阮文忠越想越怒,猛然站起身拂袖出门,向小厮们厉声吩咐道:“去!去门口放炮仗庆祝去!就说厉王殿下来府中下聘礼了!把聘礼摆到门口去,打开大门让路过的百姓瞻仰瞻仰王府下聘的排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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