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5.筠儿,我回来了-《九世凤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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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二小姐的凤命,那可是十几年前好几位大相师都验证过的。那又不是一件衣裳一个玩意儿,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抢走的?
阮大小姐冒冒失失来这么一下子,非但把先前赚来的同情消耗了个干干净净,更是彻底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反派角色的位置上,就差没涂张大白脸了!
她自己要做强盗,谁还肯信她先前冤枉?谁还肯信她妹妹设局陷害她?
越来越多的人想到了这一点,于是堂中的叹息声就更多了。
很多人能够理解一位大小姐被欺压被忽视十几年的心酸苦楚,但并不代表她们就肯支持她颠倒黑白。
这件事关系到全天下呢,当然也就关系到她们每一个人的生死穷通,谁肯拿这个开玩笑?
这不,阮家自己的人已经不乐意了。
先是阮文忠指挥不动小厮,气得自己提了一只凳子冲过来要跟阮青枝拼命,然后是老夫人拄着拐杖厉声怒喝,一边喊下人和另外两个儿子拦住阮文忠,一边呵斥阮青枝不许胡闹。
阮青枝仍旧在窗台上站着,神情冷冷:“十四年了,我忍得够久了!父亲,这十四年里你不给我吃不给我穿、不让我在人前出现,我自己靠着祖母的一点照拂像个小耗子似的偷偷活到这么大,如今你们越发连话都不许我说一句了吗?”
阮文忠被两个弟弟拉住,犹自跳脚不已:“孽障!我就不该让你活到这么大!”
阮青枝转过来,漠然地看着他:“可我仍旧活了这么大。这不是你的功劳,是天!老天不肯让我死,老天不肯看着你们指鹿为马颠倒黑白!因为天地间公道不灭,所以我活了这么大!”
“还有,”她深吸一口气又看向阮碧筠,“筠儿,我回来了。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,可以还给我了!”
阮碧筠脸色煞白,连连后退。
旁边几个妇人想接住她,看见她这副表情又不由得暗暗吃惊。
她这个样子,到底是被气坏了,还是……被吓坏了?
阮碧筠很快就醒过神来,但她的声音不如阮青枝的响亮,她也不会学阮青枝跳到窗台上说话。她只能嘤嘤地哭,哀哀切切: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你想要什么,只要我有的,我都给你啊……”
“不用!”阮青枝声音亮亮,“我自己的东西,当然要靠我自己拿回来!”
说罢她不再理会阮碧筠,又抬头看向众人:“今日大家都已经看清楚了,有些人想要我的命。所以,即便全天下都拦着不许我说话,我也不得不说了——喂,那妖僧,你说白虹贯日是大凶之兆吗?”
那僧人想也不想立刻答道:“当然是!”
阮青枝哈哈大笑:“一派胡言!”
没等旁人反应,她已掰着指头数道:“咱们不说前朝,就只说本朝,有史记载的五次白虹贯日,没有一次应在凶事上!第一次是康盛元年,高祖皇帝元后喜得麟儿,也就是后来的成祖皇帝;第二次是泰和六年,太上皇大寿,同一天安宁公主降生;第三次是泰康三年,成国公率军北征大破羌戎都城,自此边关一百三十年无战事;第四次是天宸九年,哲宗皇帝大婚;最近的一次是五年前,本朝三皇子厉王殿下率军出京镇守边关,自此我南齐北疆稳固如铜墙铁壁,无人能犯!”
阮青枝数完了,重重地放下手,看向众人:“现在,你们告诉我这白虹贯日是大凶之兆?”
她的声音原本清亮,此刻居高临下,又兼情绪有些激动,听上去就更多了几分凌厉,闻者只觉得仿佛漫天飞箭铮铮而来,避无可避。
不得不顺着她的思路走。
是啊,是谁说白虹贯日是大凶之兆来着?
古书上只说天象异常必有大事,但这即将到来的大事是吉是凶,寻常人却猜测不透。
她们一开始仿佛也并没有惊慌,是——
对了,是阮二小姐阮碧筠最先指着天边,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喊出那句“白虹贯日”,然后大家才开始惶惶然的。
其实最初的惊慌大半也只是出于对天象的敬畏,直到那僧人出现说是正不压邪妖孽横行,她们才开始真正怕了的。
所以,这件事她们确实是被人误导了,而误导她们的人当然就是那位阮二小姐。
以及这个外来的和尚,或许还有那个百般维护和尚的阮相爷!
为什么要误导她们?为什么要利用天象来宣扬什么“正不压邪”、“妖孽横行”?这件事到底是谁在算计谁?
是谁要害谁的命、谁要抢谁的命?
答案只有两个非黑即白,此刻堂中众人却都觉得满脑子浆糊,谁也不敢猜。
事关天下啊。
一瞬间众人心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,而此时阮青枝又冷冷地开了口:
“现在,我来告诉你们!白虹贯日的天象,主大吉!”
“这一次的吉兆,当然要应在我的身上!”
“我回来了!我来拿回我自己的凤命,我来庇佑南齐天下苍生,我来辅佐凌氏天下明主临朝、四海安宁!”
“我来,把这些被颠倒的、被扭转的、被错置的,放回原处!”
“你们此刻不信我,没有关系。我会让你们看到,天地万物自有归属,那些偷来的、抢来的、骗来的,终究还是要还给原主!”
嘭地一声大响,阮青枝从窗台上一跃而下,负手再次看向天边白虹:“是我的,最终必定仍旧是我的!”
她昂然而立,日光灿灿照在她的身上,给她周身镶嵌了一圈耀眼的金边。
仿佛……凤凰浴火。
满堂寂寂无声。
这时门外却传来一片整齐的脚步声,之后是一声威严的厉喝:“何人在此妖言惑众!给我拿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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